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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师兄!”

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,反应最快的是张虎。

他张开双臂大步跑上前去,想要拦住突然暴起的屠猎户。

“砰!”

然而,有人比他更快一步。

姜临轻描淡写的放下腿,面前的屠猎户直接被这一脚踹回了床上,连带着整张床都被砸烂。

张虎呆呆的停了下来。

神色震惊的看向那身姿单薄的小道士。

方才那一脚看起来没什么章法,但那力道……

天生神力吗?

自己师兄到底是虎死架不倒,一身根骨虽说消瘦了许多,但好歹还有一百大几十斤的分量,竟这么轻松的给踹飞了?

“道长,你下手未免……”

张虎心头震惊着叹息一声,他也不好去责怪人家,是自己师兄突然犯病暴起,这位玄应道长只是自保而已。

江湖人讲究的就是恩怨分明。

但不管如何,这下手实在是太重了。

“闭嘴。”

姜临淡淡的说道。

张虎愣了一下,不明白这道长怎么突然态度这般冷漠,但马上回过神来。

他顺着姜临看的方向看去。

只见屠师兄瘫倒在地上,双眼暴凸,嘴里带着口涎白沫,一张一合,似乎在说着什么。

张虎顾不得其他,忙跑上前去蹲下仔细听。

身后的屠夫人不知何时揪住了衣角,神色带着一丝莫名的慌张。

那小厮也低着头,眼神阴沉。

不过此刻也没人在乎这两个。

“师兄,你要说什么?”

张虎只以为这是师兄回光返照,要留遗言,不由得悲从心起,越发认真的倾听。

那屠猎户嘴巴一张一合,声若蚊呐。

“不打……狼了……再不敢了……不敢了……”

“饶……饶……”

屠猎户挣扎着想要抬起头,但实在是后继无力,只能仰头看天,嘴里不住的念叨着“不打狼了”“饶命”“放过我”之类的话。

“打狼?”

张虎眼中闪过一抹疑惑。

什么狼?饶什么命?

莫非如今师兄这般,是被暗害的?!

“踏……踏……”

这时,姜临清脆的脚步声响起,漫步来到屠猎户身边,随意的蹲下。

而后,在张虎疑惑的眼神中,姜临在手上占满灰尘,然后……

“啪!”

一个抡圆的大嘴巴子抽在了屠猎户的脸上!

“你!”

张虎一愣,下意识的发怒,正要起身,却被那少年道长的眼神所摄。

那眼神清明中带着淡漠,以及难言的威严。

一下子,张虎不敢再说话。

“吱吱!”

这时,那昏死的屠猎户突然发出了声音。

不,不是屠猎户的声音,而是他的耳朵在发出声音。

在张虎震惊的目光中,屠猎户的两个耳朵突然被扩大,两个指头大小的泥人从他的双耳中钻了出来。

这泥人虽小,但五官俱全,在屠猎户的脸上跳来跳去。

它们来到屠猎户的额头,用力的敲击着。

“笃笃笃……”

伴随着清脆的声音,屠猎户的眼皮突然被掀开,从眼睛里走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来。

四个小泥人一块来到屠猎户的鼻子边,一边两个,踢着屠猎户的鼻翼。

很快,从屠猎户的两个鼻窍里,也钻出来两个小泥人。

六个小泥人合力掰开了屠猎户的嘴巴。

从嘴巴里钻出了一个大一号的泥人。

七个泥人一块在屠猎户的脸上蹦哒着,似乎在确定什么。

过了一会,它们发出尖利的声音。

“猎户死了!猎户死了!”

“找黄老爷复命!找黄老爷复命!”

张虎呆呆的看着这一幕,眼睛里带着浓郁无比的震惊。

这一幕,简直让人毛骨悚然。

姜临头也不抬的伸手。

“火折子。”

闻言,张虎下意识的摸口袋,递上一个火折子。

姜临接过来,吹一口气。

“腾!”

一个橘黄的小火苗燃烧了起来。

“呼!”

他将火折子对准了屠猎户的脸,出了一口气。

“轰!”

顿时,一道超乎常理的火线就顺着火折子喷在了屠猎户的脸上。

不,那已经不能说是火线,而是一个脸盆大小的火球!

在张虎震惊的目光中,火球在屠猎户的脸上爆开。

但说来也怪,等到火焰散去,屠猎户居然毫发无损,眉毛头发一应俱全。

好似那火焰是假的一样。

但那烤人的温度,张虎感受的很清晰。

这一下,他好似想到了什么,站起身来,不敢再打扰眼前的少年道长。

这位道长,许是有真本事的!

在军中,他也曾见过某些超乎常人理解的手段。

姜临没有去管张虎的反应,只是低头看着屠猎户的脸。

经这火焰一烧,那七个小泥人被烧成了黑色的灰尘,散落在屠猎户的脸上。

姜临捏起一撮,凑到屠猎户的鼻子上。

伴随着屠猎户微弱的呼吸,那黑灰被吸了进去。

“咳咳咳咳!!!”

下一刻,屠猎户剧烈的咳嗽了起来,人也顿时清醒,但眼睛依旧迷茫。

眼前,是一个不认得,但好看到过分的少年道人,以及自己的师弟张虎。

他不是在吴洲做百户吗?怎么来我家了?

等等……我这是怎么了?

屠猎户正茫然着,听到了那少年道人似笑非笑的开口。

“我说,你到底怎么招惹了人家,让人家用这般酷烈的手段咒你?甚至……”

姜临话没说尽就停了下来。

屠猎户脸上先是茫然,而后便是恐惧。

那恐惧感肉眼可见的爬上他的脸。

他顾不得其他,胡乱的磕着头。

“小人错了!小人错了!再不敢了!”

“再不敢了!!”

“饶命!饶命!!”

屠猎户疯魔了一般的磕头不休,也不知道在对什么东西求饶。

张虎尝试着去拉,却怎么也拉不动,担心伤到屠猎户,也只能停手。

他走到了姜临身边,恭恭敬敬的行礼,问道:“道长,方才那泥人是什么?我师兄为何变成了这样?”

“耳中人。”

姜临想了想,复述起了黑律之内的记载。

“寄宿人之七窍,日日祝魇,乱人心智,扰人清思。”

“时长日久,其人必然疯癫,而后便会被夺神汲精,形销骨立,自然命不久矣。”

“这是一种邪道法门,常见于山精野怪所用。”

北帝黑律可不止是律法,也是百事通,几乎记载了所有的精怪诡物。

这些记载,是专门给姜临这种初出茅庐的法师所用。

不然遇见诡异之事两眼一抹黑,可不算是合格的北极驱邪院法师。

“我师兄,为何会遭这种手段?”

张虎看着依旧疯魔的屠猎户,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。

要是自己的耳朵里天天有小人念咒,自己也得疯。

“那就要问问屠猎户的对头了。”

姜临看向了屠夫人身后低着头的小厮,微微一笑。

“这位……黄先生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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